央央,等你学会了服从,我便来接你,做我的妾,为我的妃

未婚夫把我家抄了。

他说我锋芒过露,让我去教坊司磨磨性子,学会伺候男人。

「央央,等你学会了服从,我便来接你,做我的妾,为我的妃。」

我笑了笑,「凭你,也配?」

出阁的那日,他站在屋外,要我求他。

后来啊,他出阁的那日,我也站在屋外,听他求我。

可惜,我和他不一样,我嘴硬,心也硬。

1

嘉元三十三年八月。

将我没入教坊司的圣旨,是齐烨亲自来牢里宣读的。

「何不,直接杀了我?」

「郡主,咱们太子殿下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,您且放心,去了教坊司,只要您乖一点,不会有人把您怎么样的。」

「呵。」我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齐烨,「齐烨,你也是这么想的吗?」

「大胆,你已不是太子妃,怎敢直呼——」

「你闭嘴!」我打断太子随从的话,直盯着齐烨。

齐烨皱着眉头,似是恨铁不成钢,

「央央,你如今已经不是郡主,也不再是准太子妃。你只是罪臣之女,应该收敛你的锋芒!」

我倚靠在墙壁上,对他的话毫不在意,「何日将我送进教坊司?」

「央央!」

齐烨气得甩袖子,下一瞬似乎是想起来要维持住自己作为太子的威严,收敛住怒气,

「央央,孤心里有你。但你锋芒太露,孤不能娶一个全城议论的太子妃。你去教坊司磨磨性子,学一学怎么伺候人。」

我不应他,他也不觉得尴尬,继续自顾自说,

「等你学会了服从,孤便来接你,做我的妾,为我的妃。」

「呵,」我没忍住笑了出来,「凭你?也配?」

「你——」

齐烨拿手指指着我,颤抖的手指说明我把他气得不轻,

「你爹谋反,你现在是罪臣之女,便是做妾,也是没资格的!」

「行了,别在这里嚎了。」我闭上眼睛,「要么,就杀了我,要么,就滚。」

「你!」

他被气得脸都涨红,却是不敢动我分毫。

呵,他自然不敢动我。

三日后,我被送进了教坊司。

灯红酒绿,充满男人浪笑的地方。

从牢车上下来,齐烨端站在一边,

「央央,你现在求我,我能帮你和老鸨说一声,不让你接客。」

「如果接客能让你不再来烦我的话,也未尝不可。」

说完,我便抬步走上台阶。

经过他身边的时候,我顿了一瞬,干裂的唇角嗫嚅两下。

齐烨瞬间便暴怒,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。

我擦擦唇角的血,望向周边正在看热闹的百姓,

「太子,注意你的仪态。毕竟——百姓们已经怀疑本国储君是否天选了。」

闻言,齐烨连忙掏出帕子,又做出一副后悔的模样。

「蠢货。」

我拂开帕子,走进教坊司。

教坊司里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有任何的改变。

已是近夜时分,台上的女人奏着琵琶,唱着小曲,台下的男人吆五喝六。

外面的喧闹在齐烨走后,渐渐平静下来。

一个穿红着绿的中年女人走上来,上下打量了我两眼,

「新来的?长得倒是不错。跟我上楼,先学楼里的规矩。我是你们的教养嬷嬷,叫我李嬷嬷就行。」

她在前面带路,嘴里一直说着威胁的话,

「老婆子我知道,你们这些个千金大小姐身子金贵。」

「但既然进了这教坊司,便是下贱的人了。」

「你呢,也别想着逃。都是登记造册的人,这周围可都是官差,除非……你是不可能有机会出去的。」

她把我带进一处房间,「行了,进去吧。洗个澡打扮打扮,今儿晚上开始学规矩。」

这处房间在三楼,但似乎……隔绝不了楼里特有的声音。

「哟,这不是护国将军之女吗?听说是被太子捧在手心里的准太子妃啊,怎么也来了这个地方?」

我抬眼望去,是隔壁的房间,一个红衣女人。

不巧,是熟人。

还是仇人。

「彼此彼此,前镇北将军的女儿,原来也在此处?」

「哼,这是被太子遗弃了?不应该啊,不是说太子很喜欢你的吗?」

姚玉婉干脆倚在门框上,双手抱胸,「今儿这样的热闹,可是不多见啊。」

我拽了拽手上的铁链,铁链摩擦皮肤的疼痛,不及身上伤口的万分之一。

「不多见吗?上次见,还是一年前你来这里吧?我记得,当时你可是哭哭啼啼不愿意进来,还搞了一出以死明志的动作来,当时可是整个盛京的谈资啊。」

「只是

不成想啊,如今姐姐竟真的如青楼女子一般了。」

我说完,还夸张地笑了两声。

不知是笑当时,还是笑现在。

「你!」

姚玉婉忽然站直了身子,接着又歪了回去,声音若有似无,

「进了这教坊司,不就是青楼女子了,哪里还能维持千金小姐的体面?」

「行了!」李嬷嬷一巴掌拍在我的背上,「快进去吧!」

说完,还瞪了一眼姚玉婉,「你也快进去,出来招摇个什么!」

李嬷嬷的一巴掌,直接拍得我吐了一口血。

在牢里待了半个月,总要受些伤。

只是这伤,比得家破人亡,比得百姓受战乱之苦,却是小巫见大巫了。

进了房间,我准备用身上的衣服擦血,李嬷嬷却突然递上手帕,小心翼翼地擦拭我嘴边地血迹,「小姐,你受苦了。」

房间的暗门打开,姚玉婉走进来,一把捏住我的下巴,左右看了看,

「齐烨那个狗比,是不是扇你巴掌了?没本事的东西,只敢对女人动手了!」

2

我皱眉,挣脱姚玉婉的手,「真把我当姑娘调戏了?快给我上药吧,身上鞭伤疼得很。」

李嬷嬷连忙从旁边的柜子里找药箱,姚玉婉坐到旁边的椅子上。

「先前你说我还不信,现在看来,那位,真是有够蠢——」

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,我连忙捂住姚玉婉的嘴,顺便把她推回她自己的房间。

「央央,我给你送药了。」

齐烨站在外面,手里还拿着一瓶药。

「央央,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,你放心,我不会放在心上的。」

「虽说你爹谋反,但我知道这和你没什么关系。」

「央央,你先在教坊司待着,跟着李嬷嬷学习,等事成之后,我会接你出去的。」

正说着,他上前一步,想要牵我的手,

「央央,让我进去好吗?你放心,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。」

「算了吧,」我甩开他的手,「太子殿下身子金贵,还是不要和我这风尘之人有牵扯了。」

「央央,我不嫌弃你。你放心,你跟了我,我不会让别人碰你的。」

齐烨的声音越来越急,甚至想要把我直接推进房间。

旁边的门突然打开,姚玉婉倚在门框上,双手抱胸,

「哟~这不是太子殿下吗?太子殿下这是想用强?」

姚玉婉走上前来,染着丹蔻的指甲在齐烨的脸上摩挲两下,

「池央不懂事,太子殿下不如试试奴?」

齐烨皱眉,嫌恶地后退两步,「姚玉婉!你怎变成了这样?」

「怎么?殿下还嫌弃了?」姚玉婉走到我身边,没骨头似地倚在我身上,「这不都是拜殿下所赐吗?」

「妹妹~」她挽住我的手,红唇靠近我的,

「从今以后呀,你就是一双玉臂千人枕,一枚红唇万人尝了。趁现在尝尝太子的味道,也不枉此生了。」

「殿下~要不要我们姐妹俩一起伺候你啊?」

我甩开姚玉婉的手,「姚玉婉你恶不恶心!」

说完,我嫌弃地看了一眼齐烨,

「便是去伺候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员,我也不想屈于仇人身下。」

齐烨涨红了脸,刚好有人进来在齐烨耳边讲了几句话,齐烨听完变了脸色,

「央央我知道你还在生气,你别听姚玉婉乱说,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。」

「这药你拿着,你先养伤,过些日子我再来找你。」

说完,齐烨匆匆忙忙走了。

权力都被抓在老皇帝手里,一个没什么权势,被老皇帝控制着的太子,只能在女人这里刷刷存在感了。

我拿着药进了房间,瘫坐在椅子上。

李嬷嬷和姚玉婉重新进来,李嬷嬷打开药箱,自己找药给我上。

姚玉婉打开齐烨给的药瓶,

「狗东西,里面加了催情的东西。不过,看样子他确实喜欢你啊,我当年可没这个待遇。」

因为上药,我半裸着肩膀,她抬头看着我。

我似乎在她嘴角看到了一丝晶莹,「你再看我要把你撵出去了。」

「你这个脸,再搭配上这个皮肤,还有这个——」

她拿手在我身上比划了两下,「也怪不得他一直念念不忘了。」

我瞥了她一眼,「你自己又不是没有。」

姚玉婉的眼神告诉我,她很馋我。

3

事实上,一年前,我们两个还是水火不容的。

不,是姚玉婉单方面与我水火不容。

姚玉婉的爹当年是镇北将军,当时北边的敌国来犯,姚将军带领大军戍守。

为了安姚将军的心,姚玉婉一及笄就被赐婚给了齐烨。

但齐烨并不喜欢她,反而是

一直追在我屁股后面。

姚玉婉真心喜欢齐烨,自然对我横眉冷对。

咳,也怪我,当时装得一手好绿茶。

我家满门忠烈,祖父曾祖父均是战死,母亲虽不是将士之家,但同我父亲成婚后便一直戍守边关。

我独自一人在京中,由祖母抚养长大,也算是锦衣玉食。

皇后经常喊我去宫里,所以和齐烨也算是熟悉。

作为一国储君,齐烨装得很成功,翩翩君子,京里很多姑娘喜欢他。

除了我。

嘉元三十年十月,姚玉婉被赐婚。

宫宴进行中,我中途出去,齐烨却是跟上了我。

「央央……我并没有想娶她,你相信我!」

刚进到亭子里,齐烨就把我堵住,焦急地跟我解释,「我的心里是只有你的。」

这一番话,若是以前的我,或许会欣喜异常。

但那时的我,已经重活一世,当然不会被这点甜言蜜语给击晕。

正想嘲讽一番,余光就看到姚玉婉提着裙子进来

我连忙惊喜地反问,

「真的吗?太子哥哥你心里真的只有我吗?可是我可是护国将军的嫡女,断不可能与你为妾的。虽说我心里也有太子哥哥,但是——」

说着,我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,「太子哥哥,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,姚姐姐她——」

「池央!」姚玉婉抽出鞭子就冲我抽来,「你这个虚伪的女人!」

我连忙躲在齐烨身后,「姚姐姐你当心啊,千万不要伤到太子哥哥了。」

「太子哥哥也是你喊的?」姚玉婉将鞭子甩得呼呼作响,「池央我告诉你,太子殿下是我的未婚夫,你最好是离他远些!」

「姚玉婉你在胡说什么!」齐烨伸手护住我,「央央从来都没主动靠近过我。如果你老老实实的,或许正妃之位还是你的,但若你——」

威胁的话从齐烨嘴里说出来我毫不意外,即使那是皇帝赐婚的未婚妻。

我爹是护国将军,我家又是世代将士,掌握着北方几十万大军。

因着我小,祖母护着,才没有从小被赐婚。

姚玉婉的爹是两年前受封,根基并不算稳,不被齐烨看好也是正常。

一边赐婚姚玉婉,一边又哄着我,自然也是皇帝授意的。

姚玉婉的眼里流露出失望,太子护着我的样子,当时大概是真的伤害到她了。

她抽泣着跑出去,一介武将的女儿,一向骄傲的姚玉婉,估计是头一次落泪。

在和她心心念念的太子订婚的当晚。

姚玉婉跑出去之后,齐烨就找机会走了。

我闲庭漫步似地,很不巧地遇上了他们俩。

「婉婉,父皇已经给我们赐婚了,以后我的正妃只会是你。你知道的,我是太子,以后会是皇帝,不可能只有一个正妃。」

「我的几个弟弟虎视眈眈,我不可能让池央嫁给他们。你放心,池央进门最多是侧妃,我也不会让她的宠爱超过你。」

「那太子哥哥你要保证,将来只会宠爱我一个人。」

听见这话,我忍不住说脏话了。

姚玉婉脑子是被吃了吗?

齐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模样,我都摆在她眼前了,她竟然还会被蒙骗。

活脱脱一个恋爱脑。

等太子走了,我走到她面前。

「有的人啊,柔弱得不行,没点自力更生的能力,依附着男人。却没想到啊,男人只是把她当作附属品。」

听完这话,我左右看了看,然后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谁。

我当时的心情大家能理解吗?

就跟吃了屎一样噎。

为了确保不是误会,我还确认了一遍,她果然是在说我,还是用着非常蔑视的语气。

我当时恨不得把她脑子给撬开,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。

「姚玉婉,你有没有想过,今天他当着你的面护别人,明天他就敢宠妾灭妻。」

「太子殿下说了,他绝对会最宠我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太子殿下一定会说话算话的。」姚玉婉一脸的愤愤然,一副傻子的样子。

我的回答是转身就走。

大概是伤到她的脸面了,之后她一直针对我。

我也不恼,该施粥的施粥,该义诊的义诊,姚玉婉并不能耽误我做好事。

更何况了,姚玉婉只是嘴上说得难听了些,也没对我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。

或许有人说,我父亲功高震主,应当低调一些。

但上一世的池家,每当打完胜仗,我爹都会主动上交兵权。

起战事前,再临危受命。

我和祖母、母亲在京里也是,几乎不出门参加小姐夫人们的宴会。

如此低调,最后换来了什么?

一年后,姚将军大败敌国,押送敌国质子回京的时候,沿途百姓跪拜

,风头无限。

就这样,便招来了杀身之祸。

许多欺压百姓、中饱私囊的证据被呈上,这些事情其实并不足以抄家,只是将姚将军贬职而已,但后来齐烨亲自呈上了姚家谋反的证据,皇帝大怒,直接抄了姚家,年轻女子全部没入教坊司,剩余人口全部流放。

而这,只是因为齐烨不想娶一个式微的妻子。

何其可笑。

进入教坊司的那日,姚将军被斩,姚玉婉一头撞在门框上。

我坐在二楼,本来不想管她,打算让她去死好了。

但想想齐烨的恶心模样,想想姚玉婉的遭遇,我还是让人把她给拖进来了。

终归,也只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可怜人罢了。

教坊司不是个好地方,但有我,它就不该是个噩梦了。

4

本来以为那日羞辱了齐烨,齐烨便不会再来找我。

谁知他还是一趟趟跑来。

「央央……你爹现在到底在哪里?你爹已经误入歧途了,你还是快劝你爹回来请罪吧!」

「回来请罪,然后再把我家人斩的斩,流放的流放吗?」

那我怕不是个傻子?

「你简直是冥顽不灵!」齐烨生气,「央央!你会求我的!若到了那一日,便是为妾,你也不再能配得上了!」

把齐烨惹恼了的后果就是,出阁的日子提前了。

这些日子我被迫参与楼里的学习,教导嬷嬷一口一个「罪臣之女」,齐烨一口一个为我好,让我收敛收敛性子。

出阁的那日,李嬷嬷来给我化妆,齐烨站在门外。

「央央,你现在求我,我可以保你。」

「不必了。」我在屋内描着眉毛,「今夜过后,我……哦不,是贱奴,便与太子殿下没有丝毫的关系了。」

他愤然开门,握住我的手腕,「央央!你该知道,我是太子!是储君,断不可能一直哄着你!」

「不需要,我自己可以哄我自己。」我挣脱开他的手,「这教坊司皆是卑贱肮脏之人,配不上太子殿下千金之躯,还请回吧。」

教坊司内,多数新进的罪臣之女会被教养嬷嬷改造,学习伺候人的技术。

然后会广邀官员,竞拍新进女子的第一夜,谓出阁。

而之后——

这些女子的命运便不受控制了。

高坐在台上,我弹了一曲琵琶之后,底下便开始叫价。

我心里倒是没有多少屈辱感。

但想想上一世,作为骄傲的将军嫡女,坐在这台上被拍卖的时候,我屈辱地恨不得直接跳下去。

所以后来齐烨一示好,我便跟着他了。

那时还不断地给自己洗脑,等齐烨上台,他一定会给我爹平反。而且我爹也没被赐死,比姚玉婉强多了。

齐烨登基后确实给我爹平反了。

但平反的第二日,他便被派上战场,作为一个小将,我爹亲自上战场杀敌。

战争结束时,我爹失去了一只胳膊。

然而,齐烨还不放过我爹。

曾经那些谋反的证据再次被拿出来,甚至在这一次的战场上,我爹被新的将军指控逃兵。

真是可笑。

作为一个武将,这辈子的信仰就是上阵杀敌。

别说是逃兵了,就是在战场上少杀一个敌人,我爹回来都是半夜气得捶床的程度。

我在大雪天里,在齐烨殿前跪了一天一夜。

他的皇后,新任宰相的嫡女,我曾经最好的闺中蜜友,给我送了一杯掺着冰块的水。

那场雪,那杯水,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。

我也被送进了冷宫。

一个刚刚小产的女人,在冬日里进了没有炭火的冷宫,自然是死路一条。

我的生命永久地停留在二十岁。

上一世,可真是坎坷。

台下的官员们都在竞价。

我甚至能听见他们说的话。

「今日这女子可是前护国将军的嫡女啊,听说长得很美。」

「护国将军嫡女?那不是太子的——」

「嘘——这种事情心照不宣就行了,可不能说出来。」

「也是。要说咱们齐国像是中邪了一样,怎么将军这么容易通敌卖国?前镇北将军的嫡女也在这教坊司呢,前段时间于相家老夫人过寿,她还去表演了呢。」

「这池小姐也挺可怜的。要不竞拍一下,最起码这一夜让她安全过了。至于以后——我们也没办法。」

听见这话,我往那边看了一眼。

不太认识,应该是我爹以前认识的人。

价格越喊越高,最后只剩下三间包厢里在不断出价格。

其中一间是太子安排的,他又想逼我就范,又不舍得我真的把自己送出去。

可惜了,这一次要让他失望了。

另一间是我安排的,只是这最

后一间……

喊价到一半,太子那边停了。

倒也正常,虽说齐烨是太子,但俸禄就那些,又没有多少进账,上万两银子,他不是拿不出来,只是不舍得。

更何况,万两银子买一个教坊司女人,皇帝知道了要多疑了。

只是那陌生的一人,迟迟不停下喊价。

我倒是有些好奇了,这到底是什么人?

5

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。

进房间前,齐烨站在拐角处,或许在等着我求他。

我经过他时,被他拉住,我冲着他灿然一笑,

「齐烨,你抄了我的家,今夜过后,我们之间,便只有仇恨了。仇,总有报的一天。」

说完,我走进了那个为我出阁准备的房间。

这里是教坊司,常有官员出没,又有寻常百姓进出,便是太子,也不能在这里滥用职权。

那个叫价到最后的人,我本以为是我爹的旧交,没想到门打开,竟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
6

齐珩,哦不,应该叫元珩。

正德帝最不起眼的一个儿子。

但与齐烨不同,齐珩三岁还不会说话,五岁终于会说话的时候,却是结巴。

最主要的是,他是元国公主所生。

当年元国公主来齐国和亲,被封为柔妃,生下了齐珩。

但齐珩当时不甚聪慧,柔妃也随着失宠。

后来不知怎么,柔妃回了元国,后来直接做了元国的女帝。

在齐珩十岁的时候,两国洽谈,齐珩被送回元国,改姓为元,现在应该已经是元国太子了。

上一世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他,我被祖母带着参加宫里的宴会,乱跑跑到了御膳房,遇到了在偷东西吃的他。

那个时候他在齐国不受宠,在宫里过得很差。

上次见他,还是在上一世,在齐烨的后宫里,各国使臣的宴会,匆匆见过一面。

没想到,再来一世,竟然能提前见到他。

刚刚李嬷嬷只说这里是一个元国来的富商,说明他是隐瞒身份来的。

「元国太子?我竟不知,原来您也喜欢来这腌臜之地,甚至还看上了我这卑贱之躯。」

虽说与齐烨同父异母,但元珩与齐烨长得很不一样,他带了他母亲的异域风情,眼窝很深,整张脸都是深邃的。

元珩摇晃了一下自己的酒杯,「堂堂护国将军之女,何来卑贱之躯之说。」

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「不过是一罪臣,哪里还能当得起护国将军的称号。」

说完,仰头将酒喝掉,我身着薄纱,主动靠近元珩,

「殿下想做些什么嘛?万两银子……应该不是来聊天的吧?」

元珩突然捏住我的下巴,另一只手竖在我的唇前,拒绝我的脸靠近,

「或许……就是想找你聊天呢?我们可以聊聊……池将军。」

一晚上,我都紧绷着身子,生怕遇到的是一个色胚。

但没想到,对方竟然是冲着我爹来的。

没想到我爹带兵打仗的技术都能让别国太子觊觎了,不会我爹被诬陷通敌卖国有他的手笔吧?

怀疑的眼神看向元珩,别看这人好像人模狗样,当年在齐国忍辱偷生,一朝被自己母亲认回去,丝毫不惧别人的议论忘本,单看这一点就知道这人心智有多强大。

谁知他竟然像老朋友一样,直接弹了一下我的脑袋,

「你想什么呢!我可不是齐烨那个蠢货,自取灭亡。」

听见这话,我愣了一瞬,看吧,连一个别国太子都能看得清的东西,齐烨却看不出来。

「怎么?你不会不知道你家谋反的证据是齐烨和刘相伪造出来的吧?」他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我,然后喃喃自语道,「也是,你这么蠢,这么容易相信齐烨,不知道也是正常的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

在元珩的震惊脸中,我把话题转向别的,「不是要聊我爹,你想聊什么?」

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,姚玉婉走进来,在元珩面前放下一壶酒,

「公子,这是暖情酒,于男子喝有益。」

我刚想阻止,元珩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,然后放在鼻下问了几息,然后勾起唇角,

「这酒——不若池姑娘先喝一杯?」

「公子是担心有毒?」姚玉婉给自己倒了一杯,然后一饮而尽,「公子尽可放心。」

我扶额,这姚玉婉,喝酒的速度真不是盖的。

我连忙把她推出去,「姐姐哎,我知道你担心我,你放心好了,他不会碰我的。」

姚玉婉已经有些晕了,但她还是紧紧的抓住我,

「有什么不对你就赶紧跑,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。」

「行行行,你个子高,肯定是你顶着。」

我把她交给李嬷嬷,她还凑到我耳边,

「那啥的叫声你应该学会

了吧,记得把他耳朵捂住啊,要我说你就给他喝一杯,晕过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。」

看她强撑着脑袋,我还有点感动,还有点怀疑这个姚玉婉被掉包了。

重新回到房间,看着似笑非笑在看戏的元珩,「公子要不先睡吧,有什么事醒了再说?」

他起身,「若是我不想先睡,还想做些什么呢?」

一边说着,一边不断地靠近我,直到把我逼到窗口。

「殿下说笑了——」我干笑两声,正想逃脱他的怀抱,他却直接打开窗子,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。

「半个时辰之后我再回来。」

说是半个时辰,我却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见到他。

见我喝水,他折扇一打,「刚结束?还行,挺给我面子的。」

我直接白了他一眼,男人果然都在乎这个。

说是想要了解关于我爹的事情,在我表示我不知道我爹在哪之后就没多问,反而是一直在和我说齐烨有多蠢,齐烨和他的婢女有染,齐烨在外面养了几个外室。

这厮,知道的竟然比我知道的还多。

要不是齐烨的一个外室找上门来,我都不知道这人有多好色。

「你一个元国太子,这么关注人家齐国太子干嘛?你不会是喜欢他哪个相好的吧?」

说完,我想到什么,「你不会是喜欢你亲哥吧?」

在他脑瓜嘣即将下来的时候,我躲开了。

好歹是武将之女,还能被偷袭两次?

见打不到我,他直接上榻,和衣而眠了。

这厮,肯定是恼羞成怒了。

第二天一早,元珩就走了,只在桌上留下一封信。

「若想赎身,五日后我会再来。」

6

本以为不会再见元珩了。

没想到我原有的计划一拖再拖,竟一直拖到了五日以后。

但在入夜之前李嬷嬷收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。

皇宫内的正德帝,竟然要召见我。

「该死的!」李嬷嬷一拳打在桌面上,「这个狗皇帝!腌臜玩意!」

我知道她为何这么生气。

十五年以前,战事四起,但当时武将们被皇帝打压,能上战场的大将被贬的贬,辞的辞,临到打仗,竟无一人可用。

无奈,皇帝任命文官但学过兵法的李相为将,上战场杀敌。

虽说是文官,李相却颇有带兵之才,但无奈本国兵力弱,战事硬是打了一年,还丢了一个城池。

虽说赢得艰难,但两国经过谈判,也算是解决了。

却没想到皇帝卸磨杀驴,李相回来后先是被贬职,然后又被找由头撤职,最后抄家。李相的两位艳绝京城的嫡女,均被没入教坊司。

在两位嫡女出阁之后,正德帝宣了两位嫡女一同入宫,第二日,那位刚刚十五岁的嫡次女却没能回来。

那位幸存的嫡长女,就是现在的李嬷嬷。

「小姐,将军到哪了?您今晚可不能入宫啊!」

李嬷嬷情绪有些激动,或许是这一番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,她甚至有些发抖。

姚玉婉在听懂正德帝想干嘛之后,直接摔了一套餐具,

「狗东西!老不死的!我今晚跟你去,剁了他!」

入夜,皇宫的小马车已经停在了教坊司后门。

李嬷嬷的牙龈都已经咬出血了。

该有的信没来,该来的人也没来。

我叹了口气,独自在这京城,或许只能搏一搏了。

或许是为了接我,今夜最偏的一个宫门正开着,身着黑色盔甲的守卫兵尽职尽责地巡视着。

我们进的,并不是正德帝的寝殿。

也是,一介罪臣之女,怎么能在妃嫔们侍寝的地方和他见面。

正德帝如今已有六十多岁,大概是平日纵欲,他脚步虚浮。

「虽说池雄那家伙五大三粗的,没想到生个女儿竟如此可人儿。」

他一步一步走进来,

「也是,当年你母亲就是闻名京城的,可惜啊,你母亲随你爹戍守边关,估计现在还在逃难吧?」

他两只苍老的手并在一起搓了搓,虽是皇帝,却是油腻恶心,

「等抓到你母亲,朕也把她喊来,尝尝滋味儿。」

姚玉婉将我拉在她身后,浑身肌肉紧绷,

「狗皇帝!你知不知道央央曾经是你儿子的未婚妻!」

「哟,这不是玉婉吗?没想到啊,你今晚也来了?」

我双手握拳,几乎要忍不住心里的恨意。

就是这个人,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,却只有私欲,藐视天下人的生死!

他不该是一个皇帝!

他该下十八层地狱!

在他靠近我的时候,外面却突然火光大亮。

一个宦官匆忙跑进来跪在地上,

「皇上不好了!太子殿下!

太子殿下他造反了,太子殿下的亲兵,已经打进来了!」

皇帝不及反应,就被窗外射进来的箭一箭穿心。

齐烨穿着铠甲跑进来,看见我就抱上来,

「央央!你没事吧?你放心!有我在,绝对不会有人伤害到你!」

我推开他,「不要碰我。」

他却重新拉住我的手,「央央,我这可都是为了你!知道你进宫的时候,我简直要吓死了!」

「齐烨,」我看向死不瞑目的正德帝,「你可知,那是你亲爹!」

「父皇他为父不仁,为君不义,作为储君,我应该为天下百姓考虑,也为你考虑。这天下,也该易主了。」齐烨抱住我,一脸的义愤。

我却心里一阵阵发冷。

若是让世人知道,正德帝是因为抢儿子的心上人,儿子又是为我这个「心上人」而谋反,恐怕到时,我便只能以死谢罪了!

手中没有任何武器,我只能被齐烨半强迫着拉进了正殿。

姚玉婉早就被他绑了,不知道被送往何处。

看吧,我总归还是有点用处,像姚玉婉没有一点用处,便被齐烨弃如敝屣。

齐烨坐在龙椅上,说着冠冕堂皇的话。

「父皇今夜突犯恶疾,临死前召我入宫,传位与我。央央,你放心,你不会有任何事,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过去,我会封你为妃。今夜的事,不会有人乱传。」

我撇过脸去,这样的说辞,没有任何大臣在场,只会被怀疑。

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,明天妖女祸国的事情就会传遍全国。

外面突然有几声乌鸦叫,几乎是听见声音的瞬间,我抓起齐烨放在桌上的剑,直直地插入齐烨的大腿。

然后瞬间拔出来抵住他的脖子。

多年练武,我可不是柔弱的女人。

「央央!你这是在干什么!不怕我杀了你么!」

「太子殿下,」我勾唇笑笑,靠近他的耳边,「你不妨看看下面,都是些什么人?」

身着红色盔甲的太子亲卫在殿外,而殿内的,正是身着黑色盔甲的守卫兵们,

「太子难道不觉得,这皇宫门,进得有些太容易了?」

当然容易。

坐马车来的路上,我就已经收到了我爹的消息。

他已经带着他的亲卫们进了京城。

多亏了我爹经常上交兵权跑到京城待着,还会操练京城的卫兵们,和卫兵们的将领都熟得很。

而且这些年我在京城也没闲着,也多亏了近几年一连几个将军都被正德帝处理,寒了将士们的心,这才让我和我爹有了可趁之机。

进京城容易得很,进宫也不是那么难。

毕竟京城大半的兵力,可都为我们所用了。

剩下的,不过是皇帝的亲信,比如只有一张嘴的刘相,比如皇帝的亲卫。

可惜啊可惜,刘相估计还在睡梦中。

至于皇帝的亲卫?多年以来无组织纪律,早就是一盘散沙了。

如果不是太子在中间横插一脚,我们这个反,还真的不好造,毕竟没有名头啊。

打着「清君侧」的名号,再好不过了。

齐烨口吐鲜血,「央央!我如此待你!你竟然谋反!」

我拿着剑拍拍他的脸,

「太子殿下,不是你说我们家谋反的吗?我们要是不坐实了罪名,总感觉有点血亏啊。」

说完,我又给他的胳膊来了一剑,学过医的我,最是知道哪里能砍的疼又死不了了,

「齐烨,你这个逆贼!今日我和池将军便为民除害!」

说完,我又贴着他的耳边,「齐烨,我学你说话,学得还可吗?」

不等他回答,我喊了人将他绑起来,扔进牢里,「好好给他包扎,可不能让他死了。」

死了,可就不好玩了。

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。

哪怕已经放松下来,看着士兵们清理血迹,我还是睡不着。

和我爹,和玉婉,和李嬷嬷坐在正殿前面的台阶上,我还有些恍惚。

曾经,我全家死的死,残的残,流放的流放,如噩梦一般,随着我的重生,好似都烟消云散了。

但那对我来说,却是真真切切的回忆。

我看向冷宫的方向,那里在我的授意之下开始燃起大火。

上一世我的性命交代在那里,这一世,我不允许 有人再将生命消耗在那冷宫之中。

重生到八岁,为了改天换命,我和我爹起过争执,甚至差点断绝父女关系。

好在,我爹听劝了。

哪怕现在他还在问我,「闺女,咱这样做,可是大逆不道啊。」

「爹,你知道,我们不这样做的后果吗?」

我握住李嬷嬷的手,「昏君,就该被诛杀。」

7

虽说在谋反之前,朝廷大半官员都已经是支持我爹的了,另一半

是李相的人。

但没想到,事情结束之后,最麻烦的不是言官,而是我爹。

言官的事情好解决,罢朝几天,再在百姓中掌握舆论,然后派人去各路官员家里,软硬兼施,大半人也就归顺了。

正德帝的统治下,哪里来的什么忠心耿耿,有的只有各自的利益谋划。

搞定了官员,却没想到,我爹死活不愿意做皇帝。

将军府里,一众追随我爹的官员一直在劝说,我爹黑着脸,

「那不是还有好几个皇子?没有一个能用的?找个能担事的。」

听见着我,我扑哧一声笑出来。我爹确实很符合一个武将的身份,脑子一根筋,看一个人就看他能不能担事。

他看我笑,瞪了我一眼,又把我拉到内室,

「央央,你快想想办法啊,你老爹我只会打仗,哪里做的了皇帝。这我做皇帝,谁打兵打仗啊。」

因为推翻正德帝是我提出的,所以我爹有什么事情都会来找我商议。

「爹,你还想把我们的命运教导别人手上吗?」

「更何况,齐家人什么德行?你觉得现在让一个外人登基,会让你安心带兵打仗吗?不可能的。」

他们只会想尽办法除掉这个大威胁。

我爹挠了挠头发,「那……」

「谁!」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。

然后就见到元珩一身蓝袍,大摇大摆地直接进了内室,还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,斜倚着,不正经地笑着,「池小姐,一日夫妻百日恩,这么快就不认识了?」

「元珩,你来这里干什么?」

一听这个名字,几个官员开始议论纷纷,我爹直接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,

「元国太子?不知来我这将军府有何贵干?」

两国关系近些年来并不是很好,且没有什么贸易往来,互相之间也很少有使者。在齐国地地界上看见元国太子,他们都如临大敌。

「当然是来讨媳妇了。」元珩眼波流转,一双桃花眼看向我,「孤与池小姐也算是有一段露水情缘,回去后发现念念不忘,特来求再续前缘呐。」

我老爹已经开始到处找他的刀了。

「池将军别激动啊,」他转动一下自己手上地扳指,「哦,不能说池将军了,估计很快就该称陛下了。」

见我爹不说话,元珩估计也感受到了凝滞的气氛,他惊讶,

「怎么?你们还没确定登基的事宜?」

见没人回,他低吟一声,这回是真真切切的震惊了,

「难不成池将军不想做皇帝?池将军,这江山,你不会是打算拱手让人吧?」

「干你甚事!」我爹手里握着刀,「我们还有要事相商,便不留殿下了。他日大局定下,再与你相商通商之事。」

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。

元珩站起身来,掸了掸衣裙,「行,那孤便不叨扰了。」

说完,他转身往外走去,临出门时,他回头,「池小姐有孤母皇的风采,孤……甚是心悦。」

说完,元珩迈过门槛,渐渐走远了。

然后我爹和一众官员在书房里商量了一天一夜,间或还有我爹大吼的声音。

就他这个暴脾气,确实不适合做皇帝,不然容易折寿啊。

8

三日后,是我的登基大典。

前一天晚上,姚玉婉「偷偷」溜到宫里。

「池央央你这个没良心的!竟然一声不吭就要做皇帝了!」

我身着一身龙袍,本来在看礼部拟定的流程,听见她说话就抬头看了一眼。

谁知她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「那、那个,皇上,我……哦不,臣女……不对,民女……」

「行了,」我放下折子,瞪了她一眼,「你过来,我给你看个东西。」

她不动。

「我还不知道你?过来吧,没有外人不必在意这些。」

听见这话,她嘿嘿一笑,蹦跳着过来,「你要给我看啥。」

我抽出一摞书信给她,还有一道奏折。

看着看着,她哭了。

从几年前在教坊司门口救下她,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哭。

刚想说什么,她吸吸鼻子,拍拍我的肩膀,

「上头有人就是好哈,这陈年旧事说翻盘就翻盘。这以后我得多大排场才能对得起我女皇闺中蜜友的身份啊。哎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,要不你把我纳入你后宫里吧?」

我的回答是一个白眼。

关于做女皇这件事,我不是没想过,但确实没预设过这件事确实发生会是什么样的。

当身着冕服,一步一步走上祭坛最高点的时候,心里也无限怅然。

心中忐忑也渐渐被那应运而生的责任感代替。

大典整整持续了一天,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已经累瘫了。

此时却有宫女来传,说牢里的齐烨想见我。

笑死,我现在是他想见就见的么?

换下礼袍,我拉着姚玉婉就去了皇宫的地牢里。

不为别的,就是想试试身份完全掉个儿的感觉。

「池央!你这个逆贼!你会被天下人唾弃的!你一个女人竟然妄想坐皇位!」齐烨一身囚服,站在牢里,满脸的愤懑。

我轻笑了笑,「我妄不妄想,都坐上了。倒是你,一个废太子,在皇帝面前咆哮,不怕我直接杀了你?」

说完,我唤了一个狱卒,抽了一根鞭子出来。

姚玉婉连忙接过去,狗腿子似地笑,

「皇上,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,我来,我来。」

说完,直接对着齐烨就是一鞭子。

直接皮开肉绽。

看得出来,姚玉婉绝对是泄私愤了。

若不是顾念着身份不同了,我指定是也要来几鞭子的。

不过没关系,看着我登基,对齐烨来说,应该也如剜心一般了吧。

看齐烨被打得吐血,我走出去,「别打死了,还有用。」

「放心好了,绝对弄不死他。」

姚玉婉笑得逐渐变态。

一个仇人,还有什么用呢?

已经是尘埃落定之后的三个月了。

这三个月里,齐烨可没少被姚玉婉折磨。

每日一顿鞭刑是最基本的,关于其他的,姚玉婉笑嘻嘻的,说不污我的耳朵。

我耸耸肩,没再管她,在我这里,齐烨死不足惜,姚玉婉做什么都没关系。

姚玉婉揉着手腕,「亲手揍仇人,真爽!」

「是谁手腕子甩鞭子甩到脱臼,贴了好几天的膏药?」我直接给她一个白眼,「还天天闹着让人家张御医给你揉手腕。」

「嘿嘿。不过,齐烨你打算怎么处理?直接赐死有点太便宜他了。」

「嗯,送去教坊司吧,他也算多才多艺的,让他给大家献献艺。作为皇家人,也该与民同乐。」

齐烨出阁的那日,我本不打算去看。

教坊司已经不允许做这些生意了,但有关于齐烨……

作为一个皇帝,这种腌臜玩意不配我亲口说,全权交给姚玉婉。

我坐在隔壁房间内,听齐烨一开始咒骂,到后来的祈求,心里却已经没有了一丝波澜。

做皇帝前我就心硬,现在面对着齐烨,更是没有任何同情。

姚玉婉坐在我身侧,这个曾经喜欢齐烨喜欢到家破人亡的女子,面上亦没有一丝异样。

她啊,我啊,经历了事,终成长了。

10 番外

我登基后的一年,我爹又上战场去了。

不过不是打仗,只是戍守边关,操练士兵。

他闲不住。

元国也派来了使者商量通商事宜,这件事不用商议,通商绝对是对两国都有好处的。双方大臣坐在一起,签订完契约之后。

元珩突然靠近我,拿出一张不怎么正式的契约,「陛下,招不招上门女婿?」

11 元珩番外

在教坊司见到她的第一眼,我就知道,她不是原本的她了。

或许,和我一样,重活了一世。

上一世,我只见到了她的尸体,被扔在乱葬岗上,被野兽啃食。

可我没那个能力给她安葬,自己都是寄人篱下,何来悯人之力。

所以这一世,十岁时我便应母皇召,回元国做了太子,我得强大自己,才能保她活得更加肆意。

她不再是她,但眼睛里的神色,证明了她依旧是那个,在我八岁偷吃御膳时,替我顶罪的胆大女孩。

依旧是那个,知我居冷宫后,给我送炭火送衣物的善良女孩。

依旧是那个,劝我不要将自己当作齐国人,不要听世人唾弃,要去往母皇国家的理智女子。

也好,都重活一世,我们也能走得更近。

但我好像砸到了自己的脚。

她做了女帝,而我将来是元国的皇帝,这要如何联姻?

要不,入个赘?

「你脑子有坑吧?」

听我提议入赘,她好像有点吃惊,这有什么吃惊的?

「我和你见过几面你就要嫁给我?丑拒了哈。」

啥?没见过几面?我们不是都已经私定终身了吗?

(全文完)

总字数:14636字